“希望热干面和堵车早点回来..."他的心愿让人哽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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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月28日,钟南山院士受访提及武汉,几度哽咽。他坚定地说,武汉本来就是一个很英雄的城市,武汉是能够过关的。
疫情之下,每一个怀揣着朴素善意、尽责尽职的平凡人,都可能成为这座城市的“英雄”,这座城市“过关”,离不开他们。
2月2日,是龚斌在武汉“封城”后,出来跑车的第八天。他目前服务于武汉南湖新城社区,负责接送刚出院的患者到医院换药、化疗等。
龚斌今年34岁,湖北襄阳人。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,龚斌原计划1月21日回老家,父母、妻子、7岁的儿子和2岁的女儿,都在盼望他回家过年。
21日晚上,龚斌还是回去了一趟,但根本不敢进家门。当时,疫情已经在武汉蔓延开,他怕万一感染,传给家人。
最终,龚斌拒绝了家人让他进门的请求,在车上睡了一晚。
仅10多个小时后,龚斌接到公司电话,询问他是否能马上返回武汉,参与保障任务。他想着“尽一点微薄之力”,一口答应下来。
1月26日起,武汉中心城区区域实行机动车禁行管理。前一天,滴滴宣布,响应政府号召和要求,召集1000多名网约车司机,组建“社区保障车队”,并交相关部门和社区居委会统一调度,为武汉各社区民众提供免费出行服务。龚斌就这样成为车队一员。
出发前,龚斌在离家门口几米之外,远远地看了一下儿子女儿,“女儿看见我,叫了一声爸爸,想跑过来让我抱,我让妻子把她拉住了。”
后视镜里,亲人的身影越来越远。龚斌想着,等他下次回来,好好抱抱孩子。
“我应该把他们送到离化疗大楼更近的地方”
1月22日中午,匆忙告别家人,龚斌从襄阳返回武汉。
大年初一,在接受测体温、体检、防范培训以及领取防护消毒物资后,龚斌正式上岗。
他的第一个单子,是接送50多岁的张阿姨和她儿子,去汉口协和医院化疗。
张阿姨来自湖北荆州,是一名癌症患者,近期来武汉治疗。儿子在福建上班,赶到武汉陪伴母亲。
第一次接乘客去医院,龚斌有些忐忑。他对张阿姨说,“我送你们到医院门口,就不进去了,”张阿姨母子理解他,还说了声谢谢。
但看着他们的背影,龚斌突然开始自责与后悔,“我应该把他们送到离化疗大楼更近的地方。”
那天之后,他开始抵抗内心的恐惧。他告诉自己,只要做好防护,就不用害怕。
每次出车前,龚斌都会仔细消毒,为乘客喷洒消毒液;等他们下车,又再次仔细消毒车里。因此,车里常常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,有时候实在太刺鼻,他就把车开到空旷处停下来,下车透透气。
“虽然不好闻,但也要坚持。”龚斌说,这是对自己的保护,也是对乘客的保护,“我要保证自己健康,才能服务他人。”
在龚斌服务的社区,有一对70岁左右的老夫妻,大爷不久前腰部做了手术,需要去医院换药,子女又因坚守岗位,不能陪伴。
龚斌担负起护送大爷换药的任务。起初,他将老夫妻送到天佑医院,被告知医院成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定点医院,其他门诊已关停。于是,龚斌又载着两位老人去陆军总医院换药,再将他们安全送回家。
穿梭在江城,来来回回几十公里,龚斌没有一丝不耐烦。看到大爷走路不便,还提醒他不要着急,慢慢来。
后来,两位老人特意给龚斌写了一封感谢信。
1月31日早上,7点半左右,龚斌在去社区的路上,遇到一位在路边着急拦车的女士,她说自己是武汉市中心医院的医生,赶着上班,又叫不到车,希望能载她一程,还拿出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。
龚斌赶紧让她上车。“下车的时候,她要给我钱,我肯定不能收啊。”龚斌说。
从新闻里,龚斌一次次看到医务人员的勇敢和贡献。他说,自己做的,和他们比差远了。
“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?”
每天下班,龚斌最期待的,就是和孩子视频通话,“但有时候比较忙,回家晚了,孩子都睡觉了。”
视频里,2岁的小女儿会奶声奶气地喊“爸爸”,7岁的儿子也凑上来,“爸爸你在那边干嘛啊?为什么不回家啊?什么时候回家?”
“爸爸在这边工作,每天出去跑车,等忙完了就回来。”龚斌耐心和儿子解释,给他讲关于疫情的消息,叮嘱他听长辈的话,“虽然他不大听得懂,但知道,现在不能出去玩。”
前天,他和往常一样,叮嘱儿子不要出门乱跑,儿子隔着屏幕说,你开车也要注意安全,“他说着说着还哭了,一边哭一边说‘爸爸我想你’。”
那一瞬间,龚斌突然难受得想哭。他赶紧把手机移到一边,平复情绪,使劲将眼泪憋回去,“等爸爸回来了,带你们出去玩,吃好吃的,买你喜欢的小汽车。”他哄儿子。
龚斌长期在外务工,陪伴孩子的时间少,他能明显感觉,儿子不如小时候那么粘他了,但这次,他却深刻感觉孩子对他的依赖。
龚斌本来在老家有份稳定职业,但为给家人创造更好的条件,他决定辞职闯一闯。
第一站是杭州。2015年,他和妻子带着2岁的儿子,开车从襄阳出发,“1000多公里路,开了10多个小时,儿子一路上也不哭不闹。”到了杭州,龚斌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后勤,后来女儿降生,一家四口过起幸福的小日子。
一有空,龚斌就会带着孩子去杭州乐园,那是儿子最开心的时候。
直到去年3月,因为儿子快上小学了,龚斌不得不把他送回老家读书,妻子则留在家照顾,龚斌只身一人,来到离家更近的武汉当起滴滴司机。
龚斌说,杭州是儿子最喜欢的地方,有时总会问他,“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杭州?”他告诉儿子,“你好好学习,以后考上浙江大学。”
现在,龚斌的“杭州梦”变成了“武汉梦”。他相信,通过努力,他有一天能把家人接到武汉,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。
在武汉,龚斌和人合租了一套三居室。一位室友回了老家,还有另外一位室友和龚斌一样,留守武汉。
“他是一个基层民警,每天早出晚归,比我辛苦多了。”龚斌说,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,但每次见面,都会相互提醒对方,注意防护。
有一天,刚好两人都下班回家比较早,两人相约在家做了一次红油火锅,“那是最近吃得最好、最放松的一顿饭了。”龚斌说。
他们想念堵车和热干面
以前,龚斌最怕堵车,总想着路上的车少一点,但现在,他反而盼望着堵车。
他还想念热干面。以前,龚斌每天早上4、5点就出车了,等跑完早高峰,他就会去街边小店,要一碗经济实惠的热干面“过早”(武汉话吃早饭的意思),再额外加上一大勺辣椒,畅快淋漓地吃完,接着开工。
现在,街边小店都关门了,他的早餐只剩下泡面,有时还要饿肚子。
想念热干面和堵车的不止龚斌。曾经,为了避免堵车,31岁的湖北黄冈籍滴滴司机董凌轩总会选择跑夜班,等早上收工,吃一碗浇满芝麻酱的热干面,再加上一份金灿灿的三鲜豆皮,然后回家补觉。
现在,他们相信,如果堵车和热干面回来了,就代表疫情过去了。
董凌轩也是社区保障车队的一员。他目前服务于武汉白马洲社区,主要为街道领取运送应急消毒药品,帮隔离在家的市民送生活必需品,以及相关药品。
“我在武汉生活,就应该为这种城市尽一份力。”董凌轩说,接到通知时,他正在老家和家人吃团圆饭,吃到一半电话来了,他就放下筷子,抱了抱1岁多的女儿,就回武汉了。
平日里,董凌轩一家三口分别在三地,他在武汉、妻子在杭州工作,女儿留在老家由奶奶照顾,今年过年,他们只短暂地相处了2天。
家人是每个车队志愿者最大的牵挂。不能陪伴左右,董凌轩每天下班第一时间,就和家人视频,隔着屏幕做各种表情逗女儿笑,“看到她笑,就觉得很充实,很有动力。”
几天前,董凌轩载着社区工作人员,去20多公里外的地方排队领取消毒物资,返回后,工作人员拿出一百块想塞给他,董凌轩坚决不肯收,“我就是来义务帮忙的,哪有收钱的道理。但他们这样的举动,真的让我很感动。”他说。
如今,车队志愿者之间,谈论最多的,是疫情什么时候结束,他们相信,一定能战胜疫情。
董凌轩说,疫情过后,最想回家,抱着女儿逗她笑;而龚斌的愿望也很相似,“回家、陪孩子、听他们当面叫爸爸。”
向他们致敬!
来源:钱江晚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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